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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六十二章 釋空蒙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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釋空有些無奈的坐在一間廂房之中,眼睛看著窗外。

昨日他本是想要早早離開便是,但是蕭宇承指明了要讓他等著,勢必是要問問關於宋婉言的事情的,就拖慢了釋空的步子。可是誰知道到了傍晚時候,沒等來蕭宇承。卻是等來了蘇府的人。

也不知道蘇府從哪裏得知釋空下山,竟是直接派了仆從來到了瑞王府的大門前堵了門,指名道姓的要把他們的小少爺接回府,直接挑明白釋空和蘇家的關系,口口聲聲說的是釋空是當朝國舅,蘇皇後和蘇家家主蘇玦的弟弟,必然是要迎回去才是的。

可是看著他們的穿著打扮,還有手裏的棍棒,這哪裏是來迎,分明就是押。

釋空被堵的只能暫避,而回府了的蕭宇承本來頗為惱怒釋空的“信口胡言”,想要問責一番,但是這般情景卻讓蕭宇承直接調轉了矛頭,對著蘇家的人發起火來。

畢竟這裏到底是瑞王府,在瑞王府中就只有蕭宇承自己方能主事。這些門店堆著的蘇家人是個什麽東西?莫說蘇皇後如今和瑞王府一方已經勢如水火,單單是他們蘇家不過是個外戚卻敢來堵了皇親國戚的門,就足見這家子人到底有多麽的狂妄,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!

人活臉,樹活皮,在這京城之中處處都是眼睛,即使是販夫走卒都能知道一些高低貴賤,有官階的更是比比皆是。而每個人的眼睛都似乎是冒著精光一般的看著周圍的事情,而那些皇親的行為舉止更是被人所矚目。大家都在評判著,計劃著,瞧著他們的熱鬧,處處都成了人前人後的談資。只要不是妄議朝政。對於尋常百姓討論的閑話,大周還沒有管得那麽嚴苛,也就更讓世家大族們處處提防著了,生怕有損聲譽。

正因為如此,這次蘇家做出來的事情更是讓蕭宇承覺得不可理喻。

他是瑞王爺,已經是超品,細算下來整個朝廷除了他要叩拜帝後,其他人都能俯瞰的地位。可即使如此,蕭宇承做事也都要思量著結果輕重,不能做的不該做的那是分毫不會去碰的,不然有損清譽不說,只怕還會影響未來的前程。

反觀那蘇家又是個什麽東西?不過是個靠著蘇皇後的裙帶關系爬上來的貨色罷了,一家子的不爭氣,尤其是蘇玦。在老家主也就是蘇皇後和蘇玦的親父被氣得咽了氣,蘇玦登上家主之位後,蘇家在朝廷和世家中的聲望更是一落千丈。原本旁人還因為蘇家老爺子的面子上多高看幾分,如今蘇家被蘇玦那個紈絝子弟繼承了去,誰還樂意給他臉面?在這京城裏竟是孤立無援了。

偏偏蘇玦身上還有命案,即使如今沒挑明,可是大理寺丞已經是為了此事多方奔走,就差最後拿人。

這般焦頭爛額的時候不去想想門路,卻還要囂張至此的來瑞王府門前鬧事?

蕭宇承縱然是素來重視清流,對自己的舉止也是極為莊重,頗為愛惜羽毛的,但是卻不證明他是個軟柿子。相反,蕭宇承是個石頭般硬的心腸,若是能得了勢,他就能做出為了鏟除異己而浮屍百裏的事情來,如今自然不會任由著蘇家為所欲為。

與他們爭鬥亦不是什麽好事。那麽多雙眼睛等著瞧瑞王府的笑話,蕭宇承也沒有心思去給他們唱大戲,便是大門緊閉,直接把一夥人關在了外頭,而把釋空就關在了門裏。

釋空自己也清楚,蕭宇承看自己不爽利,只怕還有幾分煩厭。但是釋空是個和尚,方外之人,他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,即使蕭宇承不歡喜,有些事情他也會實話實說。如今被關在了瑞王府中,釋空卻是不覺得是蕭宇承為了保護他,而僅僅是蕭宇承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面,不能輕易的讓蘇家人隨意而為,至於釋空,不過是個順便罷了,一旦蘇家人散了,只怕蕭宇承會直接把釋空轟出門去。

這般態度也就影響了旁人的態度,瑞王府的下人縱然是有些畏懼於釋空的身份和手段,但是卻不曾願意親近的,畢竟他們賴以生存的主子顯然是不歡喜釋空的,故而常遠恭恭敬敬的把釋空送來了這間廂房後,吃喝不曾怠慢,但是旁的卻是沒有了。

睡了一夜,到了第二日釋空早早的起來,卻還是能聽到門口的吵鬧,略略嘆了口氣,便是盤腿坐在床上,手裏拿著佛珠默誦佛經。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心境著實是不穩當,連夜晚睡夢都有些煩亂,一時間佛經也有些讀不下去,索性看著窗戶外頭的藍天發呆。

就在這時,釋空突然聽到了敲門之聲。

輕輕地扣上三聲,而後停了停,又是三聲,頻率和輕重都是一般無二的。

釋空把臉轉向了門口,道:“請進。”

而後,門被推開來,第一眼看過去就是一片漆黑,便是個人穿了個黑色的鬥篷帶了兜帽站在門口,而後開門後迅速的進來,反手合上了門扉,還順道落了栓子。

釋空一楞,正想要開口詢問,就看到來人已經是伸手掀掉了兜帽,露出了一張俏麗容顏。

那是一張計好看的臉,細眉纖長,眼若桃花,飛天髻上簪著精致的鑲珊瑚石榴花金篦,眼波流轉間自有一番風情。

釋空一楞,似乎沒想明白為何穆鳶會在此處,而後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,嘴巴輕輕開合,沒有出聲,但是穆鳶瞧得出那口型。

貧僧在夢中?

穆鳶笑起來,倒是沒想到自己已經可以到了被這個俊俏和尚夢到的地步了,信步上前,微微撩了鬥篷坐在了椅子上,瞧著他道:“釋空小師傅,怎麽不出聲了?莫不是一天不見,你就不認得我了吧。”

釋空立刻反應了過來,便是開口道:“女施主為何在此處?還是這般打扮……”

“我是瑞王府王妃,來去自由,自然可以來的,至於這身打扮,”穆鳶低頭看了看自己,又笑著看了看釋空,淡淡道,“我不願讓旁人知道我來,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要做什麽事情。”

釋空微微一楞:“女施主此言何意?”

穆鳶淡淡的站起身來,走到了釋空面前,微微低頭看著他,道:“釋空小師傅,你來京城,是我籠絡你來了的,既然如此,我自然是要對你的安危前程擔負起責任來。如今那蘇府催促得緊,按理說我昨日便要給你的打算才是,可惜昨晚我不在府中,亦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,不過今早我知道了自然就要來尋你,把你帶出去。”

釋空本不指望如何,如今聽了穆鳶的話倒是有了幾分希望,道:“貧僧謝過女施主。”

穆鳶笑了笑,伸手,露出了腕子上的雞血石鐲子,一瞧便知道不是凡品。她輕輕地用指尖點了下釋空的肩膀,就能明顯的感覺到年輕和尚猛的緊繃的身子和不自覺的躲避。穆鳶則是笑靨如花的道:“小師傅先別謝我,等我把你送到了仙居殿也不遲。不過小師傅還請答應我件事情。”說著,穆鳶從懷裏抽出了一方錦帕。

這帕子用料極好,而邊角上的刺繡便是穆鳶自己繡了上去的,幾支蘭花清麗脫俗。倒不是穆鳶歡喜蘭花,著實是繡藝不精,她喜歡的盛放花朵她多半是繡不出的,故而穆鳶索性選了個簡單的繡上去,到也看不出繡工好壞。以歡坑技。

因著穆鳶屋子裏有著熏香,這方帕子也就沾染上了熏香的味道,清雅悠長,是極好聞的香味了。

不過在聞慣了檀香那種凝神靜氣的香味後,對這種女子才會有的味道,釋空著實是不甚適應的。

他微微皺起眉頭,看著穆鳶,便看到穆鳶居然是慢慢悠悠的把那帕子折疊成了長條,而後作勢要往釋空頭上圍。

釋空急忙起身躲閃開來,站到了一旁,而後看著穆鳶道:“女施主此舉何意?莫要戲耍貧僧了。”

穆鳶則是一臉淡然淺笑,倒是心平氣和:“釋空小師傅,我要把你救出去,但是可不意味著我願意讓你瞧見我要如何做的。”說著穆鳶就甩了甩手上的帕子,道,“你說的,眾生平等,但我要用的法子只怕釋空小師傅不太適應,所以你願不願意信了我,讓我幫你這一遭?”

釋空猶豫了一下,著實是直接把自己交付出去不算穩妥事情,況且穆鳶瞧著便是要用些他所不了解的法術的,顯然還是釋空所不接受的。但是比起被蘇家人帶走,釋空寧可信了面前這個精致艷麗的女子。

至於真正的原因,釋空不願說,也不願認。

見釋空點了頭,穆鳶臉上重新有了明艷笑容,便是走近幾步,微微踮起了腳來,把折疊好了的帕子圍上釋空的眼睛。釋空低了頭去由著她動作,不知道是不是被封鎖了雙目後旁的感覺就變得靈敏,釋空敏感的感覺到女子時不時的貼在他耳朵上的手臂。

鐲子冰涼,皮膚也是冰冷,但是卻是細膩柔軟。

釋空幾乎是默念心經才算鞥保持自己一動不動而不是向後躲閃,感覺過了時間很久,其實很快穆鳶就撂了手,道:“成了,釋空小師傅可抓好了我。”

而後,釋空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女人抓住,放在了她的胳膊上。釋空在心裏默念“色不異空,空不異色。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受想行識,亦覆如是。”而後便是感覺到自己似乎是騰空而起,呼吸猛地一滯,而後就感覺到自己的腰被女人攬住,似乎是控制住他的位置讓他不至於掉下去。

釋空根本不去想自己到底是何種狀態,只管繼續緊閉雙目莫松心經,其實即使穆鳶不給他圍住眼睛,只怕他也不會睜眼去看的。

就在釋空第三次念到“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。即說咒曰,揭諦揭諦,波羅揭諦,波羅僧揭諦,菩提薩婆訶”的時候,就感覺到雙足落地,而後就聽到穆鳶輕聲說了句:“到了。”

而後,不等釋空摘掉眼睛上的物件,就聽到了個冷清的聲音響起來:“貧道倒是不知,這宣道之處還能讓佛門中人進來,你倒是讓貧道開了眼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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